□记者 和平

贝恩公司近日发布《2024年全球私募股权市场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指出，2023年私募投资遭遇自2008-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的最大跌幅，但全球私募投资交易已开始回暖前景向好。

加息导致资本竞争加剧

贝恩公司分析展现了私募股权投资行业去年因美联储连续加息而接连受挫。2022年3月到2023年7月，美联储累计加息525个基点（5.25个百分点），沉重打击行业信心，令2022年中以来的低迷表现进一步延续。私募股权并购交易额缩水超过三分之一（37%），各类型交易均受到影响，大型银团贷款的收益率在美国和欧洲分别接近11%和9%，创下了10年来的新高。

随着杠杆贷款成本飙升，杠杆收购的贷款发放量也随之减少。与此同时，可负担的杠杆贷款资源稀缺又导致50亿美元以上的超大型交易数量腰斩，平均交易规模从2021年最高的10亿美元降至7.88亿美元。

利率高企令私募信贷延续火热势头，积极填补大型银行退出交易融资后留下的市场空白，在5亿美元以下的中型市场中独占鳌头，占比高达84%。同时，由于融资成本上升，债务融资和股权融资呈现出此消彼长的态势，导致2023年债务倍数比前年下降17%，降至税息折旧及摊销前利润（EBITDA）的5.9倍，为2012年以来最低。

私募投资交易稳步回升

报告指出，2023年，私募股权投资交易和退出均出现大幅下滑，主要原因是利率飙升，创下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最大涨幅，投资者信心受挫，广泛波及各大地区市场，令2022年的私募市场雪上加霜。去年一年，并购投资交易额同比下跌37%，降至4380亿美元，创下2016年以来的最低点，比2021年的峰值减少60%。相较2021年的高点，交易数量下降了35%，退出交易额更是缩水三分之二（66%）。

报告认为，尽管全面恢复仍面临重大挑战，但私募股权投资交易正在稳步回升。如果未来不出现新的宏观冲击，再加上美联储暗示的小幅降息对交易的刺激效应，整体形势将迎来转机。贝恩公司发现，并购基金坐拥创纪录的1.2万亿美元“干火药”（待投资金），其中26%的资金已募集4年或4年以上。未来GP（普通合伙人）重启交易的动力较强，将推动市场迎来复苏。

私募行业仍面临严峻挑战

贝恩公司资深全球合伙人、亚太区私募股权基金及兼并收购业务主席杨奕琦表示，2024年的交易市场开局向好，贝恩公司对前景持谨慎乐观态度。2023年的加息幅度和速度，以及由此产生的不确定性，对整个行业造成了冲击。但行业前景依然向好。未来数月，随着利率水平适度调整，市场的稳定性将随之提高。加之大量“干火药”蓄势待发，预计GP将停止观望。

尽管私募股权投资市场形势好转，报告提示，行业仍面临前所未有的重大挑战，自全球金融危机以来，行业规模和复杂性大幅增加，宏观不确定性如影随形，美国经济增长强劲、失业率创历史新低和股票市场高歌猛进等种种因素都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报告特别强调，退出问题对行业而言最为迫切。退出市场停滞阻碍了有限合伙人（LP）的资金回流，同时导致GP被迫持有约2.8万家被投公司，未出售资产总额高达3.2万亿美元。持有4年或4年以上的被投企业占总数的46%，达到2012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在退出交易骤减的情况下，仅去年一年，并购型退出交易就减少了44%，交易金额降至3450亿美元，退出交易总数则减少了24%，降至1067宗，所有地区的退出交易都呈现低迷态势。

生成式AI改变私募价值链

贝恩公司还分析了生成式AI对私募投资的影响范围，认为该技术有可能从多个方面改变行业的游戏规则。报告指出，由于基金专业人士需要从多个可能的交易中筛选出值得投资的项目，生成式AI对海量数据进行扫描分析以获取洞察的能力，将大大提高工作效率，帮助交易方提升智能度，加快速度，并提高回报率。

贝恩公司认为，AI还能对募、投、管、退全周期的多个环节产生革命性影响。私募基金可将AI应用于各类任务：比如，自动抓取数据库资料，在提升尽职调查流程规范性和效率的同时，确保对被投公司的全面认识等不一而足。同时，私募基金还需要评估AI的另一种颠覆性影响，即对被投公司的潜在影响，并评估相关企业将在AI使用方面引领创新。

退出难题成为破局关键

报告指出，面对宏观不确定性和加息造成的融资成本上升，企业高管们疲于制订收购计划，导致企业并购活动枯竭。尽管如此，企业买家仍占到了2023年退出交易额的近八成，约为2710亿美元，比上一年下降了45%。

贝恩公司全球合伙人、大中华区私募股权基金及兼并收购业务主席周浩表示，随着市场形势好转，退出难题现已成为破局关键。目前在投资者现金流和行业流动性方面的威胁真实存在。打破僵局需要GP主动出击，通过良好的投资组合管理，向LP发放更多分红。

同样遭受重创的还有投资机构间退出交易，即私募股权基金之间的交易。相比2022年，此类交易减少了47%，降至620亿美元，私募买家面对高利率望而却步，在被投企业估值倍数中债务融资和自有资金的比例此消彼长。与此同时，IPO上市退出通道重现生机，从2022年的69亿美元攀升至去年的118亿美元，但仍然只占退出交易总额的3%。

贝恩公司提醒投资者，三大主流退出通道预计短期内都不太可能出现强劲反弹，这将使并购基金左右为难：一方面，基金面对3.2万亿美元的未退出资产难有建树；另一方面，加息将进一步拉高被投企业的融资成本。2023年，950亿美元的杠杆贷款面临更高利率的再融资，而到2025年底，到期贷款额将增加3倍以上，高达3000亿美元，令尚未完成退出的GP步履维艰。

面对这些挑战，贝恩公司认为私募股权基金需快速行动，多管齐下打破退出僵局。报告建议，鉴于高利率对估值倍数造成压力，GP应全力以赴创造价值，推动被投企业的增长和盈利。配合更为积极主动的投资组合管理，通过必要的资产负债表重组，处置可出售资产以获得可观回报，从而提高对LP的资本分红。

“要实现破局，就需要多管齐下打好组合拳。关键是要向LP投资者证明自己是负责任的资金受托方，制订了严谨冷静的计划有效破局。私募领域当下现金为王。”周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