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奕

近年来，随着生育率和人口结构的变化，全社会愈发强调采取措施切实保障校园安全。截至2022年9月，我国中小学生的数量大约为1.84亿人。其中，小学生数量为1.08亿人，初中生约为5018万人，高中生约有2605万人。以一家三口的规模粗略估算，校园安全和管理涉及5亿人口的切身福祉和日常安排，不容忽视。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一些代表委员提出关于中小学生课间活动以及停课安排的议题，引发舆论关注。例如，全国政协委员、上海中华职教社副主任李国华注意到学生们由于严格的校园管理纪律，在十分钟课间难以自由安排活动，被迫躲进厕所聊天社交的现象，并呼吁不能让一代人的童年记忆困在厕所里。也有代表提出应锻炼学生意志，提高身体素质，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减少逢雨雪天全市停课的做法。

代表委员们的提案建议反映了在人身安全与活动自由之间难以忽视的责任承担问题。这方面，综合性的保险产品有望进一步发挥其风险管理和社会治理方面的功能，形成系统化的保障方案，以促成学校对学生活动和管理进行更加宽松、合理的安排。

首先，应全面普及正规教学单位购买校方责任险。这一险种承保保险期限内和保险区域范围内，被保险人（校方）在其校内或由其统一组织并带领下的校外活动中，由于疏忽或过失造成依法应由被保险人承担的经济赔偿责任。保险人负责赔偿注册学生的人身伤亡或财产损失，以及经保险人书面同意的仲裁或诉讼费用。此外，应敦促有条件的学校积极投保附加险——校方无过失责任保险作为补充。这一附加险承保因自然灾害、学生自身原因、学生体质差异、校外的突发性侵害而导致在校学生发生人身伤亡，被保险人已履行相应职责，行为并无不当，但是依法仍需对受伤害学生承担的经济赔偿。校方责任险有助于减轻学校在活动组织和学生管理方面的压力，由保险公司承担诉讼费用，并对学生进行经济赔偿。

在教学单位普遍购买校方责任险的基础上，保险公司在标准化保单的基础上应积极探索区别定价，依据学生规模、校舍维护、自然条件、管理水平等因素制定合理价格，并进行动态调整。此外，还应积极提供适宜的风险管理和附加服务，对校舍、体育馆、校车等风险易发点进行跟踪排查，及时发现安全隐患。

其次，保险公司可以以学平险为基础，开发涵盖个人责任险在内的综合性学生保险。现有的学平险的全称是中小学生平安保险，属于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它由家长自愿投保，是未成年人投保最为普遍的一种保险产品。如果学生发生意外伤害，可以理赔保险范围内的医疗费用，有的也包括身故赔偿和伤残失能赔偿金，但在校学生普遍缺乏个人责任险保障。中小学生大多是不足18周岁的未成年人，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者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根据我国法律规定，未成年人造成他人损害的，由其监护人承担侵权责任和赔偿责任。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车险是针对车辆所有人在拥有车辆期间所面临风险的综合性产品——既承保财产损失（机动车辆以及车内财物），也涵盖第三者责任（因驾驶车辆产生的第三方人身伤害和财物损失）。类比来看，综合性的学生保险针对的是监护人在对未成年人负有监护义务期间所面临风险而设计的综合性产品——既承保人身风险（未成年人遭受意外伤害的赔付），也承保未成年人行为对他人造成损害而需进行的经济赔偿。

广义上来说，保险公司还可以结合家长普遍关注的疾病风险设计产品，将针对未成年人的重疾险、高端医疗险进行标准化打包组合，提高产品的多样性。这顺应了人口结构变化后，家庭对于保险配置的偏好，也有助于及早对未成年人普及保险意识和保险教育。综合性的学生保险也有助于培育财产责任险新的增长点。在我国，车险一直是财产责任险的第一大险种，2022年，其保费收入占整个财险市场的比重超过60%。家庭财产保险在我国财产责任险市场的份额一直很低，设计和推广新险种有助于化解车险单一化对行业发展带来的潜在风险。同时，培养未成年人的保险意识，秉承长期主义的发展理念，有助于培养忠实客群。

显然，对于学校而言，如果学生普遍有综合性的保险保障，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化解纠纷，有助于校方放松过度严格的课间管理，也有动力组织更多的课外活动。此外，这也有助于减少老师的后顾之忧，集中精力传道授业。学生可以更加自由地社交和活动，身心健康，全面发展。

最后，如果监管部门允许，综合性学生保险可以在一些经济较发达地区的学校试点作为团体险投保。对于参保率高于最低参保线的学校签发团体保单，这有助于降低整体风险水平，降低保险公司经营成本，并给予较为优惠的费率。长期来看，综合性学生保险有可能成为一类新的惠民保险。条件允许的地区可以先行试点、积累经验，再逐步推广。

（作者系北京大学经济学院风险管理与保险学系长聘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