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成

家庭信托与其他信托产品相比具有法理属性和金融属性双重属性。

法理属性

与其他信托工具相比，家庭信托强调其首先是一个法律制度安排，是一个经过法律制度精心设计的资产管理母账户体系。家庭信托的法理属性凸显了其在事务管理和信托服务方面的专属优势和产品特质，具有隔离保护、条件/定向分配和财产传承三大法律功能。

首先，家庭信托的隔离保护功能是信托财产独立性的体现，彰显信托风险隔离的制度优势，以保护信托财产不受个人债务和风险的影响。《信托法》明确规定：“信托，是指委托人基于对受托人的信任，将其财产权委托给受托人，由受托人按委托人的意愿以自己的名义，为受益人的利益或者特定目的，进行管理或者处分的行为”；“信托财产与委托人未设立信托的其他财产相区别。设立信托后，委托人死亡或者依法解散、被依法撤销、被宣告破产时，委托人是唯一受益人的，信托终止，信托财产作为其遗产或者清算财产；委托人不是唯一受益人的，信托存续，信托财产不作为其遗产或者清算财产”；“信托财产与属于受托人所有的财产(以下简称固有财产)相区别，不得归入受托人的固有财产或者成为固有财产的一部分。受托人死亡或者依法解散、被依法撤销、被宣告破产而终止，信托财产不属于其遗产或者清算财产”。上述规定确保了家庭信托账户内的信托财产得到法律有效的独立性保护。

其次，家庭信托的条件/定向分配功能，即根据设立信托时的信托目的、约定的条件或指定的受益人来分配信托财产及其收益。高净值人士对于家族/家庭财富的分配和传承有诸多需求，例如合理分配家族财产、防止子女挥霍、抚养未成年子女、照料特殊家庭成员等等。家庭信托可以根据委托人需要，结合受益人的年龄、职业、收入、健康状况等提前规划分配方案，从保障基本生活、促进家庭和谐、提供学业及创业支持、满足养老需求等各个方面实现定向有序传承。这种功能使得信托资产能够按照设定的规则或指定的受益人进行合理分配，确保资产的有效管理和使用。家族信托中常见的分配方式主要有以下三类：第一类固定分配，按照委托人意愿在特定时间、以特定节奏向受益人分配固定金额/比例的信托收益；第二类附条件分配，在满足教育基金、结婚礼金、生育礼金、医疗补助、住房补助等特定条件后向受益人进行分配；第三类临时分配，由委托人/监察人/受益人发起临时分配申请，受托人进行分配。

最后，家庭信托的传承功能，即通过信托结构将家庭财富代代相传。家庭信托架构在家庭财富传承方面最大的优势在于家庭信托架构下家庭资产的所有权在分配之前都集中在家庭信托项下，能够避免法定继承可能带来的析产难题，同时家庭成员也仍可按照信托契约的规定和安排获得家庭资产的收益分配。如果注入信托账户的资产也包括家庭/家族企业的股权，则可有效降低家庭/家族企业因股权传承分散带来的家族控制权丧失风险。委托人可通过在信托文件中合理安排分配条件、时点及金额，正向引导后代对自己的学业、事业和家庭进行相关规划，实现家庭财富的有序传承。此外，委托人可在信托文件中约定尚未出生的孙辈及其后代子女自动成为信托受益人，从而实现家族/家庭财富的多代际有序传承。

金融属性

在作为一种法律制度安排的同时，家族信托和其他信托产品一样具有广泛的金融服务功能。委托人可以在实现各种事务管理信托目的的同时，通过信托公司对信托财产进行全口径资产配置。首先，根据“新分类”监管规定，家庭信托可以通过投资各类净值型和标准化资产管理产品来实现资产增值。随着高净值人群财富管理的需求逐渐多样化，信托业“个性化定制”客户资产组合，全球配置客户资产对冲风险，对于高净值人群实现财产保值和增值具有重要的意义。信托制度的灵活性可以将信托财产运用于固收类、权益类的标品投资和其他股权、债权运用方式。这就赋予了家庭信托极其广泛和灵活的金融投融资功能。

其次，家庭信托可以与其他金融机构进行同业合作，构建财富管理“生态圈”。例如与保险公司合作设立保险金信托，以实现更多的保险保障和财富管理需求。此外，家庭信托还可以用于提供其他服务，例如通过与社保基金合作或独立开展养老信托。通过设立养老信托，委托人及其家族成员可以在退休后获得稳定的养老保障，以满足老龄化社会加速到来的各类养老需求。

综上，与传统的以保值增值为主要目的的所谓财富管理比较而言，家庭信托对财富管理的模式和定义带来的变化是颠覆性的。只有以家庭信托财富管理母账户为平台的财富管理才是有效的管理、实质性的管理和有法律保障的真实管理，而传统的财富管理充其量只能称为有一定专业支撑的资产配置，其可能在个人意外变故、家庭突发事件、系统性市场风险或者法人/自然人债务债权清偿中瞬间化为乌有乃至完全灭失。而家庭信托财富管理母账户体系构建之后，其目标不仅仅是单纯的保值增值，它更注重家族/家庭财富的综合管理和长期规划。在实现有效风险隔离的同时，综合考虑家族、家庭发展的长期目标和价值观并通过资产配置体系对母账户体系中私募基金、公募基金、证券投资、理财投资等子账户的覆盖，提供更加安全、真实、有效的财富管理，进而全面实现家庭信托母账户体系项下的安全财富、增值财富、和谐财富和久远财富。因此，新时期重新定义以后的财富管理新概念应该是：以信托制度作为法律保障，以家庭信托账户体系作为管理平台，通过信托合同条款制定和全口径资产配置，最终实现安全财富、和谐财富、增值财富和久远财富多元化财富目标。

（作者系清华大学法学院金融与法律研究中心研究员、国投泰康信托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