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王方琪

“如今绿色金融发展迅猛，但其服务对象往往是大中型企业，小微企业占比小。”中国人民银行贵州省分行研究处处长刘利红认为，绿色金融和普惠金融要融合发展，从而使绿色金融更普惠、普惠金融更绿色，最终推动多层次融资主体实现绿色发展。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绿色金融和普惠金融是当前最受关注的两大特色金融，也是构建多层次金融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二者融合发展已成趋势。

融合发展存难点

中国人民银行台州市分行副行长张华介绍，目前的绿色信贷主要支持大型企业和项目，但中小企业不应忽视。有研究表明，在碳排放总量中，中小企业占50%以上份额。因此，金融有必要激发中小企业绿色发展的底层动力。

目前学界普遍认为，绿色金融和普惠金融融合发展不是二者简单叠加，而是通过金融资源配置功能统筹协调绿色金融与普惠金融发展，为绿色金融寻找创新落脚点、为普惠金融奠定可持续基础。

实践证明，绿色金融和普惠金融融合发展存在难点待解。

刘利红认为，两者融合发展面临统计和识别的问题。目前，银行在绿色金融和普惠金融方面都有统计数据，但让金融机构统计普惠金融里的绿色和绿色金融里的普惠比较难，都要靠手工去处理。同时，金融机构开展业务时识别哪些是绿色普惠的融资行为也有困难。

张华介绍，现阶段绿色普惠信贷主要依靠银行一线人员操作，这种传统的人工模式面临技术和数据双重瓶颈，继而引发在融合发展中方向不明、依据不足、成本上升等一系列问题。“本质上普惠金融和绿色金融应该是两条相向而行的道路，我们应该思考怎样从监管部门、金融机构、中小企业等不同主体自上而下利用科技赋能手段让小贷款变绿、绿贷款变小，促进普惠金融和绿色金融双向奔赴。”张华说。

湖州银行是浙江省湖州市一家区域性股份制商业银行。“绿色金融是湖州的底色，服务中小微企业是我们主要的市场定位，绿色金融是实现服务途径之一。”湖州银行董事长方锋杰介绍，在实践中，又“普”又“绿”结合确实存在难题，主要表现在针对小微企业的绿色评估标准不统一不完善、小微企业法人推动绿色金融的意愿不够强烈，对于银行来讲，获客成本和信贷不良率比较高。

刘利红表示，从绿色和普惠融合发展的服务对象来看，它们普遍具有散小弱的特点，这些主体绿色发展意识、发展能力以及成本支撑能力比较弱。“大的绿色项目可以承担绿色认证或者是第三方支持成本，但如果是一个只融资几十万元或几百万元的小项目，承担较为高昂的绿色认证成本会比较困难。”刘利红说。

此外，很少有金融机构对又“绿”又“普”业务建立内部资金支持机制，即使建立了，资金量也不大。

迎难而上的探索

面对实践中的难点，金融业进行了许多探索。

中国人民银行贵州省分行推动解决绿色普惠金融识别问题，主要研制绿色和普惠金融标准。该行以国民经济的行业分类作为划分依据编制标准。目前以农业为突破口，融合绿色金融标准和行业政策文件，破解现有政策和标准衔接问题，解决绿色政策中无绿色金融标准的问题。

浙江省台州市小微企业数量大、产业特色鲜明。针对普惠流动贷款操作难、小微主体审核认定难、机构部门信息不对称等痛点，中国人民银行台州市分行创新打造“微绿达”普惠小微绿色金融应用场景，探索“流贷绿色识别、主体绿色评价、绿色信息共享”模式，助力小微主体绿色转型。

为进一步深化普惠金融和绿色金融融合发展，推动小微企业绿色转型，“微绿达”不断进行升级。张华介绍，在“微绿达”平台一期“认绿、评绿、享绿”基础上，二期进一步拓展行业应用场景，提高绿色流贷认定的智能化水平。

“一方面，提升绿色流贷认定的准度和广度。平台着重对认定流程进行拆分，先从行业角度出发，深入分析企业生产经营环节中绿色流贷的具体场景，再深入解读不同场景下与绿色相关的经济活动的标准要求，从中挖掘具备绿色发展能力的潜在贷款主体，帮助银行更高效提供资金支持。另一方面，持续拓展普惠绿色金融覆盖面。充分考虑具有绿色低碳转型需求的台州重点行业，把它们纳入这个平台，体现对本地经济的有力支持。”张华说。

市场上有一个说法，每10个大棚西瓜中就有7个出自浙江台州瓜农之手。如今，台州瓜农遍布全国各地，撑起了上百亿元的西瓜种植产业。张华举例说，我们围绕瓜果种植业探索绿色流贷场景，推动台州特色农业高质量发展。

此外，台州还规范标准引导银行高效赋能小微企业绿色发展， 延伸服务探索转型金融地方标准与统计管理工具。台州以支柱产业泵与电机为切入点，研究制定转型金融支持活动目录，探索建设转型项目库和企业库，并开展转型贷款统计与披露评价，引导银行开发转型金融产品。

各显其能的实践

在实践中，湖州银行致力于推动更多小微企业向绿色化方向发展。方锋杰介绍，金融机构支持的往往是立足产业项目内的纯绿色项目，服务对象是大项目、大企业。中小银行服务对象往往是中小微企业，进行的项目很多不是纯绿项目，但在生产过程中有绿色行为。湖州银行不仅助力绿色项目发展，还积极推动小微企业向绿色行为和绿色技术方向转化。

此外，在小微企业准入时，湖州银行把主要影响企业可持续发展的ESG负面指标梳理出来，建立门槛，通过大数据推出白名单给客户经理，让他走访、拜访客户。并在信用评价过程中将ESG里的指标和信用风险关联度高的指标梳理出来，进行模型建设、判断风险，根据量化数据优化企业贷款利率，推动小微企业往绿色方向发展。

江苏银行主要以绿色供应链金融为切入点，在绿色金融和普惠金融融合发展方向上进行探索。绿色供应链金融即“供应链金融+绿色金融”的融合模式，主要是银行基于传统供应链金融模式，如质押融资模式、应收账款融资模式、信用担保融资模式等对企业绿色生产及绿色转型提供金融服务，主要为中小微企业提供绿色信贷和绿色债券等服务。江苏银行半年报显示，截至2023年6月，该行绿色融资规模超4300亿元，绿色信贷占各项贷款的比重在各家上市银行中位列前茅。

江苏银行绿色金融部高级经理孙曙光表示，江苏银行坚持做绿色供应链金融，在推动绿色金融和普惠金融融合发展上起到了重要作用。银行可以通过绿色供应链金融在全流程植入绿色理念，让绿色更普惠。“我们在供应链体系里植入绿色标准，以核心企业和供应商环境绩效表现作为供应链融资可获得性的一个评判依据，再以核心企业的征信和绿色属性加持，将绿色融资便利和优惠延伸到链上更多小微企业。”

孙曙光认为，一方面，通过绿色供应链金融可以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难；另一方面，通过科技手段应用动态评估和监测污染物排放及碳排放，叠加绿色金融差异化授信审批和价格政策，充分激发小微企业绿色转型内生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