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

日前，资产超过2000千亿美元的硅谷银行和千亿美元的签名银行接连倒闭，成为美国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第一大第二大银行破产倒闭案，也是美国历史上第二大和第三大银行倒闭案，而硅谷银行倒闭已经引发外溢风险。穆迪将美国银行业前景从稳定下调至负面，原因是美国银行业经营环境迅速恶化。而紧随其后的是瑞士信贷银行因为投资硅谷银行、签名银行等损失140亿美元，在接受瑞士央行500亿瑞士法郎（相当于540亿美元）金融支持后依然没有脱离困境的情况下，被瑞银集团收购，这显示美国银行业危机已经出现对欧洲等全球金融业产生的负面溢出效应。

救市速度、力度空前

近期美欧的救市速度之快、力度之大是空前的。美国财政部、美联储、美国存款保险公司联合以各种形式向市场注入的流动性和贷款超过3000亿美元，甚至超过了2008年金融危机最严重时期美国救市资金的两倍多。为了防止多米诺骨牌的继续倒塌，近期在瑞士政府的撮合下，瑞银以30亿瑞士法郎收购瑞士信贷，股东可用瑞信的22.48股换1股瑞银的股份。瑞信面值约160亿瑞士法郎的瑞信债券完全减记，私人投资者则需要承担成本，瑞士政府还为其提供90亿瑞士法郎担保和1000亿瑞士法郎的流动性支持。该笔交易也是在瑞士财政部、金融市场监管局（FINMA）和瑞士央行（SNB）联合发起的,交易无需获得银行的股东批准，因为这实际上就是在救市。在多次沟通瑞银集团只同意以10亿-20亿瑞士法郎收购瑞士信贷几乎无果的状态下，瑞士政府甚至考虑过瑞银收购不成则将瑞信国有化了。而收购了瑞信之后的瑞银将成为5万亿美元的全球巨无霸，但恐怕也面临着裁员的困局。

不只是美国和瑞士“三驾马车”联合救市，就在瑞银收购瑞信的几乎同时，美联储、欧央行、瑞士央行、英国央行、日本央行、加拿大央行六大央行周日宣布为了增强美元互换安排采取协调行动，以提供流动性方面的有效性，目前提供美元互换操作的央行已同意将此前的7天期互换操作的频率从每周增加到每天。美联储表示，每日操作从3月20日开始，并将至少持续到4月底。而六国央行的联合行动，实际上正是美欧日等发达国家央行为了防止流动性危机蔓延，防止银行业危机失控导致更为严重的经济危机而采取的联合行动。

紧急救助银行业危机

美国目前的银行业危机正处在紧急救助阶段，救得了可以度过，而救不过来则可能引发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美国排名第14位的第一共和银行尽管接受了美国“三驾马车”的存款兜底，接受了美联储和摩根大通700亿美元的流动性支持，接受了美国前11大银行的联合300亿美元的存款支持，但是全球三大评级仍然继续下调其评级至垃圾级。但从目前救市来看，美欧“三驾马车”的救助思路仍是抓大放小，救储户不救银行，但这种做法或导致新的经济危机。

目前倒闭和面临困境的银行包括硅谷银行、签名银行、银门银行、第一共和银行等都算是中小银行。而美国资产规模在2500亿美元以下的银行数量高达5000多家，这些银行承担了美国50%的工业信贷和商业信贷，其中，中小银行也就是区域性银行更是承担着美国60%的住房地产信贷和80%的商业信贷，那么按照目前的救市举措，恐怕即使银行业救过来了，储户存款保住了，由于银行倒闭风波带来的市场恐慌情绪持续存在，也会让中小银行的存款向大银行搬家，区域性银行则可能会大量出现经营困难甚至倒闭。此前从这些银行获取资金支持的中小企业由于难以满足大银行的融资条件而面临经营资金链断裂的巨大风险，引发原有的其所处的经济生态系统遭到严重破坏，或进一步导致大片中小企业以及商业地产的破产。这会引发更多的MBS资产价格进一步收缩，并进一步激发银行危机，而银行危机与经济危机相互交织和传导进一步激发更严重危机。

在美联储40多年来最激进加息冲击下，美国房地产价格下降，特别是商业地产降幅更大，如果给商业地产提供信贷的区域性银行（中小银行）接连倒闭，势必向商业地产传导，房价的下跌，与房地产和商业贷款绑定的金融衍生品价格下跌反噬大型金融机构，带来经济危机和金融危机循环，而这种相互传导势必放大危机的程度。美国有经济学家统计，此次激进加息已经导致186家中小银行出现类似硅谷银行的问题。

不是系统重要性机构的大银行不能倒闭，其他中小银行就可以随便倒闭。美国中小银行的倒闭将严重破坏美国业已问题严重的商业地产，更将严重破坏给中小企业和科技企业提供信贷的生态，而伴随更多中小银行倒闭，来自商业地产的风险爆发，科技引领的美国经济将遭遇寒冬，这就会导致严重的美国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近期就有美国中型银行联盟呼吁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提高对所有存款的2年期保险，这或许是帮助美国银行业度过危机的重要举措。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院务委员兼合作研究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