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泉

经受“五四”洗礼的清华学子、金融海归

孙瑞璜(1900-1980)原名祖铭，字瑞璜，上海崇明县人。年少聪颖，好学不怠，乐学不倦，在人们眼中是妥妥的学霸——1917年毕业于上海沪江大学附中，并以优异成绩考取北平清华学堂。孙瑞璜常怀忧国忧民之心，思谋拯救之策，年轻时就产生朴素的民主革命思想。他渴望尽早成才，匡时济世，唤醒国人发奋图强。1921年，孙瑞璜自清华学堂毕业考取赴美庚款留学机会，先后在纽约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攻读银行学，分别获得学士和硕士学位。

1927年，以优异成绩完成学业，他婉拒了老师推荐留在美国就业的优厚待遇机会，义无反顾回国，先赴天津南开大学教授会计学，为国育才。1928年6月，孙瑞璜经校友学兄、同为哥伦比亚大学银行学硕士的江苏省农民银行副经理王志莘引荐，赴南京政府建设委员会任总稽核。本想在公位上施展抱负为国效力，但因看不惯所处官场的内斗与腐败，很快就自动离职，栖身上海邮政储金汇业总局会计处出任副处长。

据掌握的史料，与他先后成为哥伦比亚大学校友的保险业界精英，几乎是民国时期大半个金融界精英圈，是不容小觑的海归实权帮。

总结20世纪中国保险业的逆势崛起，一方面是因为“黄金十年”里，民心思定，百业兴旺，另一方面也因为有一批在欧美日留学的人才精英学成回国。海外留学，西学中用，这是最快缩小发展差距之捷径。1930年10月，王志莘辞去江苏省农民银行总经理职务，应冯耿光、张公权及唐寿民之邀，赴上海接任新华信托储蓄银行总经理——该行原称新华储蓄银行，由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合资，1914年创设于北京，开办时实收资本仅15万银元，1917年增至50万银元，改称新华商业储蓄银行（以下简称“新华银行”）。经营守旧，业务不景气，业绩不尴不尬，1928年，新华银行经营管理不善，放账过滥，资本亏蚀殆尽，负债净额高达600万银元，濒临破产。1930年，经理方仁元向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告急，两行下决心彻底改组：将旧股折合为20万银元，各再入股90万银元，资本总额合为200万银元，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两行占股92.2%掌握决策权，决心刮骨疗毒，次年将总行迁至上海，聘王志莘为总经理，即是希望能够大刀阔斧改革，使新华银行起死回生。

新华信托储蓄银行“红素”两种礼券。

核心组合，再造服务社会之“新华”

功以才成，业因才广。在王志莘的力荐邀请下，孙瑞璜出任该行副经理，结成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新华银行完美搭档。

新华银行二人核心组合的第一举措，是践行欧美银行的现代运营办法，广揽储蓄，运用银行的资金融通功能服务社会。

首先在《改组宣言》中向社会昭告新华银行“提倡社会储蓄，培养人民俭德”之宗旨：运用银行的资本与信用，吸收社会闲散资金，用于投资和放款，挹注实业改造，造福于社会。为此他们沉疴下猛药，革新人事，激浊扬清，延揽众多英才担任重要职务，这些得力干将多有留学欧美经历，有的还兼任大学教授。坚持以“德才兼备”招考大、中学校毕业生，唯贤是举录用行员。“汉语拼音之父”周有光留学日本经济学专业后回国在大学任教，曾任职新华银行，派驻纽约；张元济之子张树年，纽约大学工商管理学硕士，亦到新华银行履职。

新华信托储蓄银行专营储蓄及信托业务广告。

据1948年底的统计，该行职员中曾受国内外高等教育的占48.1%，受中等学校教育的占50.4%，二者合计共占全行职员的98.5%，平均年龄不到30岁。他们经过严格的考试或培训，拥有服务至上的现代金融理念，富有朝气，工作积极，精明能干，杜绝了官僚作派和市侩习气。一时间赢得口碑，社会舆情普遍评价新华银行较为新派，高层有学者风范，经营得法。

新华银行是中国最早重视有奖储蓄吸纳民资的银行。他们以人为本，依据国民日常经济生活需要来拓展储蓄业务，最大限度地挖掘储金资源，首创有优厚利息的生活储金、教育储金、人寿储金、礼券储金等，规定期限一年，月息一分，在处理纪念储金手续时力求简便贴心。比如，力主倡办活期储金、零存整取储金、整存整取储金、整存零取储金、存本取息储金、定活两便储金、每月存多少不限的俭约储金、子女教育储金、寓保险于储蓄的人寿储金等，并利用报纸杂志及橱窗布置大张旗鼓地宣传，赠送新颖别致的储蓄罐等小礼品，以扩充储蓄客户，集聚闲散资金，储户曾多达几十万户。新华银行除经营储金业务，还不嫌琐屑，设立服务部，兴办信托、仓库、外汇等服务项目，甚至开办代收学费、代收公用事业费等各种代理业务，与中小工商业融洽关系，这些举措颇见成效，打造了新华银行东山再起，业务增长神速的奇迹。新华银行印发的礼券是一种全新金融产品，足额行用，在很大程度上等同于钞票，能在多地使用，可买各种商品，兼具储蓄功能，达到一定时限还可计息。

新华信托储蓄银行教育储金广告。

孙瑞璜把新华银行视为自己的终身事业，仿照美国大通银行的管理制度，殚精竭虑，科学规划。他没有官僚习气，平易近人，经常走出行长室，到各个相关办公室营业场所走走看看，掌握最新动向，及时解决工作实际问题。并且最为强调凝聚力，讲究人情味，生活上从不讲排场，与银行员工情同家人，非常重视人文修养培养，打造“新华精神”。要求员工视银行为自己的家园，安身立命，为“家”争光，大家庭当然也会关爱员工，推出暖心举措，免费门诊，设立互助金、养老金、残废给养金、抚恤金等额外福利，每年加薪，对工作满20年的老职工，赠送“欧米伽”金表，修建职工宿舍，解决职工切身困难。他还资助优秀员工带薪出国深造或考察，在增资扩股时赠予职员“同人股”，使员工与银行休戚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