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荣

从红色金融故事中寻找初心

赵氏兄妹知名度最高的当属妹妹赵征——这个受赵帛革命影响最深的亲人，90岁时作为新四军一师的代表，受邀在2015年9月举行的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阅兵式中，登上乘车方队，行进在受阅方队最前方，接受祖国和人民的致敬，成了媒体关注的“明星”。当然，就像赵征所说的：“这不是参阅者个人的光荣，是对那些牺牲战友的缅怀。”

赵征，1926年1月1日出生于上海。1940年，在哥哥赵帛带领下参加“保联”的活动，借阅书刊，唱歌演剧，深受洗礼。在向大哥赵帛表达了想参加新四军的愿望后，通过赵帛的联络，赵征一行5个学生由地下党交通员带领，于1942年4月1日从上海外滩十六铺码头登船，第二天就来到苏北天生港，顺利到达新四军根据地。离家之前，她向母亲撒了个谎，称“学校组织春游要出去3天”。后来赵征才知，母亲得知真相后追到十六铺码头，坐在那里整整哭了一天。直到收到赵征报平安的信件，“我参加了新四军，跟大姐在一起”，母亲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赵征入伍后先被安排进华中抗大教导队第三期，接受军事训练和政治教育，穿上军装操练，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娇弱的城市女生，培养了艰苦奋斗精神。3个月后被分配到新四军一师二旅文工团，做民运工作。作为部队的后勤人员，虽然不扛枪作战，但还是尽自己所能做一些战地服务，开始跟着部队夜行军的生涯。1943年5月3日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反“扫荡”的拉锯战中，每天行军四五十里路是必修的功课。

后来组织上照顾赵征，分配她从前线转后方做群众工作，第一个任务是担任江苏高邮一区东郭墩乡副乡长，领导贫苦农民成立农会，当家作主，建立民兵组织。东郭墩乡距离敌人据点仅十公里，日伪军经常出动扫荡。为阻止敌军乘汽车进村骚扰，带领群众在夜里破坏公路，伏击敌人。安排民兵24小时值班，敌人一有动静，就吹号、敲锣预警做好隐蔽。高邮战役开始前，主要工作就是发动群众、支持前线、抗击敌寇。在副乡长任上干了一年多后，党组织贯彻精兵简政，身体好的男同志留下来坚持斗争，女同志必须撤离。党组织再一次找赵征谈话，两条出路：一是先回上海老家，等到形势好转后再归队；二是远赴山东，因为山东开辟根据地，扩大了解放区，急需大量人才。赵征二话没说就选择去山东，理由很纯粹：“我要革命到底！”于是她进山东省政府做会计工作，任省政府秘书长刘居英的秘书，协助纠正党内“肃托”错误。工作之余，自力更生，开荒种地。

19岁的赵征，在山东省政府工作时还邂逅了自己的初恋对象孙长明，“他聪明能干，上进心很强，写文章作诗样样都在行。他身材高大英俊，一身正气，也会体贴人。与他同岁，相处不久就产生了好感。”但在当时根据地里有一条称之为“258团”的结婚规矩，即男方年龄在25岁以上、有8年以上军龄、军衔在团级以上才能批准结婚。孙长明当时在山东省政府工作，确立恋爱关系后，两人约定，等到抗战胜利、全国解放后再结婚。然而事与愿违，1945年9月25日，孙长明突接紧急命令连夜出发，随秘书长去接收东北，竟没来得及与赵征告别，此后便杳无音信。后来赵征打听到他在四平战役中牺牲，但她始终不相信，直到那位秘书长给赵征来信，表示他也听说孙长明牺牲的消息。“这时我才彻底死心了，开始了新的恋情。1948年，我和八路军115师战地记者吕若羿结了婚，生了孩子”。

然而，1952年的一天，在赵征工作的中国银行上海分行私企处长办公室，孙长明的突然出现，让赵征“异常惊喜又心情复杂”。赵征回忆说：“我们紧紧握住对方的双手，谁也不松手，谁也不开口说话，这也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肢体接触。”关于自己的“死”，孙长明告诉赵征，他确实在四平战役中身负重伤，挣扎了许久才活过来，他很长一段时间一直给赵征写信，却没有回应。同样地，在孙长明离开之后，赵征的书信也一直未能到达孙长明的手中。而两人的重逢已经太晚，无法改变了。“可恨的战争”，虽然已过去多年，耄耋之年的赵征仍然对自己的初恋难以释怀，恍如昨日。后来孙长明成为某军区司令部参谋长，在赵征劝说下组建了家庭。1996年，孙长明因病去世，赵征专程前往送别，参加了葬礼。令人欣慰的是，赵征的儿子与孙长明的女儿结成了夫妻，“或许冥冥中注定，我们的子女要续写我们当年的爱情故事”。

上海解放后，赵征投身金融战线，任中国银行上海分行私企业务处副处长、第二营业部副主任、中国银行总行国外局综合计划部副总经理。1983年至1986年，受总行委派担任中国银行浙江分行行长，出任浙江省政府驻深圳办事处副主任、党组书记。任职期间任劳任怨、勇于开拓，出色完成了各项任务，对促进浙江对外开放、对内融通经济作出了突出贡献。丈夫吕若羿，又名吕栋臣，是江苏泰州才子，编入八路军115师的延安抗大毕业生，在山东解放区担任省政府主席黎玉的秘书，战地记者。1954年奉调北京，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外事司的副主任。1979年初，任中国科协外事局局长兼党组书记。1980年，吕若羿因病去世。

2014年，“无怨无悔的人生——赵征访谈录”编入中国妇女出版社的《追寻她们的人生》（第1卷）。2016年8月7日，赵征病逝，享年9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