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w Castro 

Michele Cavallo 

Rebecca Zarutskie/文 

廖世伟 编译

疫情大流行发生后，美国银行系统的一个显著发展是银行存款总额的快速和持续增长。自2019年底以来，美国国内商业银行的存款总额增长了35%以上，截至2021年第四季度约为18万亿美元。与近代史上的任何时期相比，这一总存款的增长都是巨大的。自2020年第一季度以来，存款的同比百分比变化超过了过去30年的任何一次。虽然2020年上半年存款增长最大，并连续几个季度年增长率超过20%，但到2021年下半年仍高于历史正常水平。

疫情期间存款增长的驱动力是什么?

从20世纪70年代末到2000年，银行存款的增长速度往往比名义GDP的增长速度慢一些。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到90年代早期，商业银行存款与名义GDP的比率徘徊在40%左右，到2000年下降到35%左右，这反映出一种趋势，即商业银行在此期间除了存款外，还通过其他类型的负债为其贷款和证券持有量的增长提供资金。在全球金融危机之前的几年里，随着银行信贷占GDP的比例的增加，存款占名义GDP的比例随后稳步上升到50%左右。

在全球金融危机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存款占GDP的比例进一步上升到60%左右，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银行资产负债表的扩张，这是因为银行体系中准备金和信贷的扩张，以及根据新的流动性监管，银行希望持有更稳定的资金形式，包括存款资金。2020年疫情大流行发生后，存款占GDP比例跃升至75%以上，并在疫情防控期间一直保持在这一水平附近。

信贷额度提取和美联储资产购买的作用

在疫情大流行初期，有两个关键因素，即，美联储对主要证券市场运行不佳的政策反应以及银行商业和工业（C&I）信贷额度的大幅下降，导致了最初的银行存款激增。在2020年3月全球疫情大流行开始时，美联储开始购买美国国债和抵押贷款支持证券（MBS），以支持在此期间表现出压力的金融市场的运行。美联储的资产购买导致了银行系统中储备的产生，并且在某种程度上，美联储从非银行实体购买资产，这也导致存款的产生。与此同时，非金融公司已经与银行建立了信贷额度，开始利用这些额度在资产负债表上建立现金缓冲。因此，在2020年第二季度，银行资产负债表上的C&I贷款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同比增长，增幅近90%。与C&I信贷额度下降相对应的是存款的创造。在疫情大流行后期，另外两个因素大规模财政刺激措施和较高的个人储蓄率及美联储继续购买资产以支持市场运行和培育宽松的金融环境，促成了存款的持续增长。

在2020年第一季度，疫情大流行开始时，贷款增长可占存款增长的大部分，而准备金增长没有占存款增长的多少，贷款和准备金总额的累积增长都在5000亿美元左右，存款的累积增长略超过1万亿美元。这与一种观点一致，即，疫情大流行初期的存款增长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利用银行信贷额度的公司最初对现金的抢购。然而，在2020年第二季度开始的随后几个季度中，贷款的累计增长在略有下降之前趋于平稳，这反映了这样一个事实：随着公司债券市场恢复到更正常的功能，企业开始通过商业银行的信贷额度偿还它们早些时候借到的贷款。随着疫情的持续和贷款增长的回落，存款增长继续超过准备金增长，同时银行增持证券，将机构MBS和美国国债添加到资产负债表中。总体而言，银行资产负债表上的准备金、证券以及贷款和租赁的累计总增长接近于疫情大流行期间存款的累计增长。

疫情大流行期间总存款的异常增长与强劲但较低的储备增长之间的数量差异与前三轮量化宽松（QE）期间的情况形成对比，在这三轮量化宽松中，美联储在全球金融危机后购买了国债和机构MBS。通过2008年至2013年三轮量化宽松期间国内银行准备金相对于国内银行存款的累积变化，我们看到两个事实：一、在每一轮量化宽松中，存款和储备的累计增长都远低于疫情防控期间。二、存款增长没有超过储备增长的速度，其程度与疫情大流行期间相同。有观点认为，在前三轮量化宽松期间，当投资者因购买美联储的证券而获得存款时，他们可能随后将这些存款从银行系统转移到其他储蓄工具，如货币市场共同基金（MMFs），或将这些存款以某种方式使用，使这些存款离开银行系统。此外，前几轮量化宽松期间存款增长较为缓慢，这与银行贷款发放放缓和证券购买规模减小一致。

财政刺激和家庭储蓄的作用

在2020年下半年和2021年，银行迅速增持了美国国债、机构和GSE支持证券，后者主要由MBS构成。在此期间，美国政府发行大量证券，为应对疫情而通过财政刺激措施提供资金。除了美联储和其他投资者外，银行也购买了大量此类证券。在2020年至2021年期间，流通在外的有价美国国债增加了近6万亿美元，增幅为35%，其中，银行的持有量总共增加了7760亿美元。银行增持机构证券和GSE支持的MBS规模甚至超过了美国国债。银行在2020年至2021年期间收购了1.3万亿美元的MBS，与美联储的数量大致相同。银行和美联储在其资产负债表上总共吸收了超过2.5万亿美元的机构和GSE支持证券，这是2020年至2021年这些证券净发行额1.2万亿美元的两倍多。

疫情大流行期间存款持续快速增长的最后一个因素是历史上的高储蓄率。

除了个人储蓄率上升外，联邦政府在2020年和2021年开始通过直接支付的方式向家庭提供刺激支付，延长失业补贴，并通过《关怀法案》（CARES Act）和“美国救援计划”(American Rescue Plan)等立法扩大儿童税收抵免，提高许多家庭收入。同样，通过“工资保护计划”（PPP），联邦政府直接向小企业发放贷款，如果这些企业将一定比例的资金用于支付员工的工资，这些贷款将被免除。此外，在疫情大流行期间，许多家庭能够推迟支付抵押贷款和其他债务，这使他们能够将更多的工资和刺激款项作为储蓄。

（Andrew Castro系美联储系统理事会成员，Michele Cavallo系美联储系统理事会首席经济学家，Rebecca Zarutskie系美联储系统理事会副主任及董事会特别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