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明

社会可持续发展是一个时代命题，企业家财富可持续发展是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当今世界正处于一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新时期，全球格局动荡不安，国内经济结构、金融结构、社会结构正发生重大调整和变化，企业家财富可持续发展面临着巨大挑战。

在众多挑战中，最具有挑战性的莫过于企业家财富在代际之间的可持续发展问题。随着第一代创富者年龄的增长，未来二三十年，将是我国有史以来首次大规模私人财富代际传承的关键窗口期，这意味着个人财富向家族财富演进的序幕将全面揭开。如何在代际之间有序传承好财富，实现财富跨代可持续发展，无论对于财富拥有者还是对于整个经济社会而言影响巨大、意义重大。

如何应对财富传承的时代挑战、破解财富传承的时代难题？长期的跟踪和研究发现，关键之举在于实施家族治理。从世界范围考察，成功实现传承的家族有一个共同的经验，就是同时关注到家族财富的三个层面，即物质财富、家族成员、家族精神，三者之间是彼此依存的相互关系，在代际之间施以正确、积极和持续的管理，管理的方式就是在家族内部构建和实施精心规划的家族治理体系。没有治理就没有传承，传承必须从治理入手，这是成功传承的一个基本规律，是家族财富在代际间形成创造、保护、传承、再创造的良性循环和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所在。

家族治理是家族传承的顶层架构设计，家族信托、家族保险、家族资产配置、家族教育、家族慈善等具体传承规划工具只有在家族治理的顶层架构下统筹运用，才能最终服务于传承的目标。因此，对于正处于传承窗口期的企业家来说，必须高度重视并尽早着手规划，构建和实施适合自身的家族治理体系。至于如何构建和实施家族治理体系，在方法论上需要着重关注和解决以下六大要务：

“启动家族治理项目”。正式的家族治理不会自发形成，是家族有意识进行规划与构建的结果。构建家族治理体系的第一步工作是启动家族治理项目，包括五个基本环节：启动家族治理项目的决策、聘请家族治理项目顾问、成立家族治理项目工作组、开展家族治理项目调研、形成家族治理项目工作方案。

“明确家族范围与目标”。家族是一个动态的、发展的概念，企业家需要根据自身的情况对家族及其成员进行范围界定，并创建家族的愿景、使命与价值观这项“灵魂工程”，进而明确中观层面的家族财富管理目标。家族愿景与财富目标之间需要彼此协同，互相支撑。

“确定家族治理政策”。完善的家族治理政策应该全面涵盖家族金融资本、人力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等家族财富的所有方面，并且应该相互衔接，共同服务于家族的整体目标，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界定家族财产分配政策、家族财产管理政策、家族与企业关系政策、家族人力资源培育政策以及家族社会责任政策等。

“设计家族治理组织结构”。家族治理组织结构是家族愿景、目标及家族治理政策落地执行的组织机构，通常表现为家族大会、家族理事会、家族办公室等形式。企业家需要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与需求，量身定制其具体的家族治理组织体系。

“制定家族规范文件”。正式的家族治理体系应该制定正式的家族规范文件，这也意味着在形式上建立起了正式的家族治理体系。家族规范文件包括家族宪法、家族企业契约、家族行为规范等。

“实施并重申家族治理”。实施并重申家族治理是确保家族治理成功的最重要事务。在家族治理的实施过程中，需要提升家族治理的组织力，搭建家族财产的管理结构，提升家族凝聚力，实施家族教育，定期评估并重申家族治理体系。

家族治理是一项极为浩大的工程，无法一蹴而就，一旦启动就必须持续投入，不断去调整与完善。实施家族治理既是一种管理，也是一门艺术，高度依赖家族的勇气与智慧。需要重点强调的是，家族治理的生命在于实施，唯有持续践行家族治理，才能够真正助力企业家平稳有序传承，实现财富代际间的可持续发展。

（作者系清华大学法学院金融与法律研究中心联席主任、新财道财富管理股份公司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