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贤秀：养老问题只能靠自己

与范贤秀约采访，本想约在咖啡店里，但被她婉拒，说希望能在熟人家里，这样比较安心。记者开始有些担心，范姐会不会比较内向，不好交流。见到范贤秀的瞬间，担心也随之打消。她很亲切，面带笑容，见着记者，大声地打招呼。

范贤秀，安徽巢湖人，今年43岁。1988年瞒着家人来到北京，就是想寻找离开家乡去北京打工的大弟弟。“当时并没有在北京生活的想法，只想找弟弟。”

到北京之后一年，范贤秀开始给人当保姆。“我那时很想家，虽然爸爸很毒，经常打我。我是偷跑出来的，回去之后肯定少不了打，但还是想回去。”于是1990年她回到了老家。

但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干不完的活，动不动就挨打。“觉得这个家快待不下去了，就带着妈妈一起逃了出来。我是光着脚来到北京，中途还是回去了几次。”就这样反反复复，范贤秀终于决定在北京生活。

一直到现在，20多年，范贤秀一直没有离开服务行业，当保姆或者钟点工。“尝试去家政公司，但那里光收费，后来就自己找活干。‘五险一金’什么的就更谈不上了。”

范贤秀一个月能赚3000元，扣除生活支出，大概能剩下1500元，再给孩子买点东西，加上吃的用的，基本也剩不了多少。“一年能存个一万就很不错了。”在这种生活拮据的情况下，范姐还有一份5000元的商业保险。这个数目对范姐来说，并不小。

2009年的时候，范贤秀听说新农合是针对农民提供的医疗保险，觉得这个保险很好，萌生了要买的想法。但是除了她，家里人对新鲜事物都比较谨慎。“买新农合要拿户口本，但是我老公把它藏得死死的，我根本找不着，没人同意我买这个保险。”

眼看着买新农合没有指望，情急之下，范贤秀决定买份商业保险。“当家里人得知后，整个家都炸了锅，他们都觉得我疯了。老公天天跟我吵、跟我闹。”但最终范贤秀还是毅然地买了，连着已经交了5年。“本来是想买份养老保险，结果被营销员忽悠了，是份保意外和大病保险。但都已经买了，所以只能一直交下去。”

谈到家人的养老问题时，范贤秀觉得负担并不是特别重。她父亲今年70岁，在老家务农。“他在家有田有地，生活费基本不用操心，身体也好。”母亲在苏州，帮着亲戚干点杂活，生活也不太需要范贤秀操心。范贤秀有两个弟弟，小弟跟着妈妈在苏州，大弟弟在北京。“大家日子混得都差不多。”

范贤秀父母每月每人可以领60元低保。“这点钱肯定是不够的，好在爸妈目前的生活还可以维持。”对于父母今后怎么养老，是否会选择养老院的方式，范贤秀说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他们很保守，宁愿在家里待着。

范贤秀的丈夫是瓦工，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他比较懒，一根筋，就只给一个人打工，那个人不找他，他也不会去接其他的活，一个月最多赚几百块钱。”因此，家里所有生活支出都由她一人承担。

范贤秀的孩子，今年去当兵了，至少目前范姐不用担心他的吃喝，经济开销也少了一些。

“我以前总是幻想，在北京郊区能有一个落脚之地，有一个自己的家，哪怕只是小小的地方。但现在已经不会去想了，只想着过好现在的日子就行了。等我赚了钱，那时候房价早不知道涨多少了。”范贤秀一家目前住在北京东边，一栋在垃圾场附近私搭乱建的房子，只有十几平方米。

虽然生活在社会底层，但是范贤秀似乎并没有太多抱怨。“不管怎么样，与以前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相比，现在已经很好了，起码我想吃的都买得起。”

想过老了之后的日子怎么过吗？“想过啊，就去养老院，也不麻烦谁，不给孩子增添负担。就拿着自己的积蓄去那里生活。不过我丈夫肯定是不会去的，他没有办法接受一切新鲜事物。”

他们，或者从他们父母开始，没有正式工作。不论是延迟退休，还是延长缴费年限，对这些没有正式工作的低收入群体来说，毫无关系。对于他们来说，养老的问题恐怕也只能靠自己。

不过，最近，范贤秀遇到一件好事。她认识的一位客户准备开公司，对方答应她，成为正式员工之后，会给她“五险”的待遇。“虽然没有住房公积金，但是已经很感恩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