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页> 海外> 瑞信会不会引发金融风暴?

瑞信会不会引发金融风暴?

来源:中国银行保险报时间:2023-03-27 09:52

□刘英

2000亿美元资产的硅谷银行的破产倒闭成为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国最大的破产倒闭案,在其所引发的恐慌尚未平息之际,已成立167年,资产一度超过万亿瑞郎,在全球雇佣近5万名员工,名列全球第五大财团、瑞士第二大银行,也是30家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之一的瑞士信贷由于投资硅谷银行、签名银行等亏损超百亿美元,引发市场恐慌而被瑞士银行以30亿美元收购。瑞士信贷的规模差不多是雷曼兄弟的两倍,它的轰然倒塌会否如雷曼那般引发更严重的金融市场剧震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

瑞士政府的“三驾马车”救市机制和效率都超过了美国的“三驾马车”,无论并购方案的制定还是救市速度、力度都是空前的。从爆雷到被瑞银收购,瑞信的黯然离场仅用了5天时间,瑞信的股东们将以每22.48股瑞信股份换取1股瑞银股份,相当于每股瑞信股份0.76瑞郎,总对价30亿瑞郎(约合32.5亿美元),这相当于瑞信最近一个交易日市值的四折。合并后的瑞银将成为管理资产5万亿美元的巨无霸,然而瑞信事件至此结束了吗?

就在瑞银收购瑞信当天,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称,为增加银行核心资本,173亿美元的瑞信AT1债券将被全部减记。此前瑞士央行曾向瑞信提供540亿美元流动性,在发现仍无法缓解瑞信危机后,立即撮合瑞银收购瑞信,瑞士金融市场监管机构同时决定将瑞信风险最高的AT1债券减计160亿瑞郎(约合173亿美元),并为收购提供90亿美元担保,同时为确保并购顺利,瑞士国家银行还将向瑞银提供1000亿美元的流动性支持。

欧美联合救市防止全球流动性危机发生

为防止流动性危机引发银行业危机、爆发金融风暴,在硅谷银行、签名银行倒闭后,美联储、财政部和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立即开始联合救市,确保储户资金无损失。而瑞信从爆雷到被瑞银收购只用了5天时间,3月15日,普华永道对瑞士信贷的财务报告发表了否定性意见,紧接着大股东沙特国家银行董事宣布不再继续对其提供帮助,当天瑞信股票每股暴跌至2.16元。一年期信用违约掉期(CDS)飙升接近1000个基点,不仅是德银的9倍,更是瑞银的18倍。

为防止危机蔓延,瑞士国家银行介入,向瑞信提供540亿美元贷款,在发现无法挽救瑞信后立即推进瑞银收购瑞信,瑞士政府的“三驾马车”救市速度赶超了倒闭速度,救市速度之快、力度之大让人惊诧。

在宣布瑞银收购瑞信的同一天,美联储、瑞士央行等六家央行宣布重启美元互换协议,从每周提高到每天,持续到4月底,这都是为防止流动性危机引爆银行业危机和金融危机所采取的紧急措施。

瑞信的垮掉是投资失误、风控失效还是其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瑞信爆雷也并非因一时一事。即使到现在,瑞信的资本和流动性指标也优于监管标准,大幅低于2021年。在2022年存款大幅流失千亿美元之后,仅从数据指标来看,瑞信貌似还不至于如此快速垮塌。截至2022年底,瑞信的一级资本充足率(CET1)、流动性覆盖率(LCR)、净稳定资金比率(NSFR)分别高达14.1%、144%、117%,不仅均高于监管水平,而且与美国四大行、法国巴黎银行等大行水平相当。

但同时,近十年来瑞信各种丑闻层出不穷,除投资硅谷银行等亏损外,还先后踩雷美英多间金融机构,投资高风险业务带来的亏损接踵而至,比如对冲基金Archegos在2021年3月爆仓,引发史上少有的300多亿美元损失,而为其提供杠杆融资的瑞信亏损50多亿美元,成为新冠疫情以来的黑天鹅事件,而瑞信动态风险监控机制也形同虚设。瑞信高管在Archegos被迫平仓前几天才获知瑞信风险敞口之大!无独有偶,总部位于英国的供应链金融初创企业Greensill挂钩基金关停,导致瑞信作为其投资组合管理人的4个供应链金融基金被迫终止赎回而启动清算,100亿美元资产遭冻结,自此诉讼缠身。

2012年至今,瑞信涉嫌洗钱、贪腐、逃税、监视、账号泄露等丑闻就接连不断。比如瑞信支持莫桑比克的金枪鱼债券而吃回扣。

2008年金融危机中表现良好损失较少的瑞信后来放飞自我,投资高收益高风险业务,但高风险投资又与其弱内控和薄风控不匹配,最终导致不可挽回的损失,这暴露了其内控机制缺陷和经营管理不善。2022年瑞信的净资产收益率(ROE)大幅下降了15个百分点,至-13%。2022年全年存款流失近两千亿美元。全球三大评级公司均下调其评级,标普2022年11月将其评价下调至垃圾级,进一步降低市场信心、推升融资成本。

瑞信倒在转型路上?事情结束了吗?

瑞信近年来不断转型,由于投资银行业务频频亏损,瑞信下决心收缩投行业务,提升银行和财富管理业务,要将业务精简到商业银行、财务管理、投资银行和资产管理中,截止到2022年底,其投行板块的资产规模已经比2020年降低了56%,从5年前的占比42.9%锐减到29.5%,而瑞士银行和财富管理则上升到了39.6%和30.2%,瑞士银行业务比五年前提高了10.2个百分点。但是由于转型需要投入更多而收入还没增加,加上前期投行业务亏损等,2022年瑞信的亏损仍高达73亿美元,是2021年的14亿美元的5倍多。

与硅谷银行不同,瑞信的问题还不能归罪到瑞士央行加息上,瑞士央行算上刚加息的50个基点,利率只提升到1.5%。然而与瑞信业务往来众多的欧洲银行业却受到欧洲央行跟进美联储加息步伐的影响,算上刚刚加息的50个基点,欧洲央行从去年至今已从负利率加息了350个基点,面对高企的通胀,身处地缘冲突前沿的欧洲,加息还没有停下脚步的迹象。

欧洲银行业与硅谷银行面临着利率风险上升的相似困境。欧洲金融稳定性报告指出,伴随欧洲央行持续加息,利率风险上升,欧洲银行业整体抗压性在下降。在欧美货币政策收紧的大环境下,流动性紧缩与高滞涨并存,在原来负利率和零利率下快速扩表的欧美银行业面临融资成本的抬升,更加大了银行的利率风险和信用风险,加剧欧美银行业资产负债表的收缩力度,加剧其脆弱性。而负债端稳定性差同时资产端风险敞口大的银行的风控失误可能通过金融系统传导至其他机构,从而带来系统性风险,控制不好进而可能引发金融危机发生。由此,我们仍需高度关注瑞信被收购引发的后续风险。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院委兼合作研究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