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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群:养老金可持续发展迎来挑战

来源:中国银行保险报时间:2022-11-11 08:40

中国银行保险报网讯【记者 谭乐之】

11月10日,由《中国银行保险报》主办的2022第三届中国寿险业转型发展峰会在贵州遵义召开。本次会议的主题为“以人民为中心 走好高质量转型之路”。在会议上,恒安标准养老董事长万群从养老金可持续性的挑战、构建养老金可持续性的路径、面向未来的思考和探索三个层面,分享了自己的思考。


恒安标准养老董事长 万群

以下为发言全文:

尊敬的各位领导、同仁、嘉宾,大家上午好。

我是今天上午主题发言的最后一位,我争取在15分钟的时间里完成我和大家关于养老金可持续性主题的分享,这个主题非常大,但是时间很有限,我就PPT的主要问题和大家作一个汇报。

刚才黄总非常谦虚,国民养老很小,要说起小,我们是最小的,我们是中国第一家有外资背景的专业养老保险机构,主持人周总也介绍了,我们小而美、小而精、小而新,“小”不可怕,未来的路还很长,中国养老金市场行稳致远,需要各种类型的机构都参与其中。我们作为非常小、非常新的机构,但是我们非常荣幸,也是中国这么多年金融改革开放的重要成果,我们也希望做好桥梁作用,充分发挥外资的一些优势,为中国这样巨大具有持续发展动力的养老金市场作出我们的贡献。

今天我分享的主题是:投向更美好的未来。因为这个主题是养老金的可持续性,我想无论是我们的生活还是我们的工作,无论是做养老金事业,还是做保险事业,还是做其他金融的事业,我们都希望我们是从事一个美好的事业,我们希望我们所有的努力,都能创建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和世界。

今天的主题,我从养老金的可持续发展和大家进行交流,有三部分的内容:第一部分,养老金可持续性的挑战。第二部分,构建养老金可持续性的路径。第三部分,面向未来的思考和探索。

第一部分,养老金可持续性的挑战。

讲到养老金,刚才我们几位同仁做了很多详细的分享和交流,从我的角度来讲,养老金无论是国内,还是国际,“可持续”是它现在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如何构建一个可持续性发展的路径,这是国内国际机构大家都在共同探索的方向,养老金可持续性的挑战,我从四个方面和大家作了一个交流。

第一,世界加速进入老龄化时代。

第二,生育率不断走低,自然更替生育率水平应该是在2.1,现在还好,但是很快会在2.1之下,这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人可能会选择不去生育,这可能会给国家人口结构带来非常大的影响。中国目前是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印度可能在今年或者明年超过中国,印度在之前这些年,生育基本上一个妇女会生6个孩子左右,但是从2050年左右,可能也会逐渐下降。2050、2060年左右,印度也会出现人口生育率负增长的阶段。

整体来看,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口生育率的下降是必然的趋势,这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趋势。

第三,人口老龄化情况。小步快走,进入超老龄化时代,这是我们面临的问题。

一是英国一个经济学家古德·哈特非常有名的书,里面讲到过去几十年间,全球金融“黄金组合”,就是高增长、低通胀的黄金组合。这个黄金组合最重要的贡献,来自于中国的崛起和中国的人口红利。但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历史要进入新的一页,人口老龄化对可持续性提出巨大的挑战。二是养老保障问题,养老保障三个支柱严重不平衡,刚才各位嘉宾作了分享,我不详细讨论。三是长寿时代下养老金可持续性的风险,这块风险我作个细致的沟通。养老金人口问题的解决是一个国家政策,但也取决于每个个人,所以人口结构的改善是一个非常大的社会问题、政治问题、经济问题。目前养老金面临的长寿风险管理问题非常严峻,刚入行时看到保险条款,很多条款写着如果活到99岁会怎么怎么样。保险公司写这些条款的时候,脑子里想着99岁太遥远了,基本不可能实现。所以大家对这个条款没有给予特别大的关注。但是现在来看,80岁、90岁甚至百岁老人越来越多,人口长寿化无论对寿险还是养老险来说都构成巨大的问题。长寿风险怎么管理?这是非常复杂的一个问题,首先要识别长寿风险,去衡量长寿风险,然后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来管理长寿风险。

但是现在长寿风险管理,不仅是中国的问题,也是全球性的问题,首先在底层技术方面,我们的长寿风险管理建立在比较准确的死亡率的计算模型上,要有强大的精算技术的支持,但是我们现在用的死亡率模型,基本上都是基于过去的一些数据和经验来做的死亡率模型,实际上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变化是非常快的。包括这两年新冠肺炎疫情,新冠肺炎疫情对人类未来的生活方式、健康方式、寿命,究竟有多少影响?我们现在是缺乏一个数据支撑的。在这个疫情之后,我们简单来说,大家是选择采取更积极的方式去生活,锻炼自己的身体、提高自己的健康水准,还是我们采取躺平的方式,我们觉得反正也没有用了,怎么去做也觉得非常困难,这样的情况下,人类的寿命也会出现不同的发展景象。

现在生物技术发展、基因技术发展,对人类未来的预期寿命有着非常大的影响,这个影响到底有多大?在我们目前的死亡率预测模型里是体现不出来这样的一个发展途径的。没有这样一个底层技术的支撑,你的生命表、死亡率模型,都不能准确反映未来人口长寿发展的进程,我想目前所做的所有产品和服务,可能都会面临着可持续性的问题。这是底层技术方面的。

第二是管理模式方面,我们在中国有三个支柱。支柱一是国家在管,支柱二企业年金,支柱三个人养老金,个人养老金由三部分组成,在管理模式上,比如说养老金的管理机构怎么来管,我们已经收取了这样的养老金,我们对这样的养老金客户负有什么责任?有两种模式目前:1、DB模式。待遇确定性,从我退休后,一直到我最后一天,我可以拿多少养老金,企业对我负有刚性责任。2、DC模式。我们缴纳的养老金是确定的,我们领取的养老金是不确定的。这两种模式的发展变迁,可以看出养老金的管理和长寿的风险问题。

在上世纪,距今应该30-40年前,养老金管理模式主要是DB模式,在那个年代,加入到一个企业,或者是一个公职人员,和这个企业或者单位签有一个劳动合同,劳动合同明确决定,未来退休后能领多少养老金,一直到你最后一天,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约定。但是这样一个DB模式造成的问题是什么?就是企业的负担越来越重,因为投资的风险、长寿的风险,都是由企业来承担的,通胀的风险也是由企业来承担,在上世纪的时候,全球经济都是一个向上的态势,投资的市场也非常好,大家都非常开心,企业也高兴、员工也高兴,大家退休的时候有一个非常明确的保障,但是从本世纪初或者上世纪末开始,这样一个养老金管理模式发生了一个特别大的转型,就是向DC模式转型,主要的原因是DB模式下,养老金已经资不抵债,企业负担越来越重,在全球利率下行阶段,投资的市场风险越来越大的情况下,这个企业养老金的计划,都出现了亏损情况,甚至很多企业因为养老金的亏损,导致整个企业破产,所以从本世纪开始,我们看到这些发达的经济体国家,DB都转成了DC,就是由员工个人来承担未来养老的风险,企业和个人都去缴纳养老金,但是企业不承诺退休之后所能提取的养老金。这样的一个转变,特别大的好处是,解决了企业的负担,也就是说不管未来我们的承受风险有多大,不管未来通胀风险有多大、投资风险有多大,都是由员工个人来承担的,这样的一个转型,其实标志着我们很多社会、政治、经济、思潮的变化,也就是由个人承担个人的责任。

另一个问题也显现出来,因为我们个人无论在投资能力、经验、判断上,和企业或者和机构比起来,有着非常大的差距。在DC模式下,员工退休之后,养老金池子里的规模,投资的收益,未来能养老多久,都是不确定的,所以这样一个变化,导致个人的负担越来越重。这是在养老金管理模式方面,养老金可持续性,其实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因为不能指望个人对自己的未来做很好的安排。斯坦福大学的研究表明,50%以上的人都低估了自己的长寿年龄。在全球经济、政治、投资环境非常不确定性的情况下,养老金的可持续性,也面临着非常大的挑战。

我举一个案例,英国上个月养老金危机。LDI(负债驱动型投资策略)的危机,目前来看已经有基本的控制,但是未来是不是还会再一次遇到这样的风险和冲击,其实是不确定的。简单来说,LDI就是负债驱动型投资策略,这个投资策略的出现,就是DB和DC模式下,养老金资产和负债严重不匹配,造成的问题是DB模式下,养老金筹资水平严重低于负债水平,但是负债是刚性的,因为都在劳动合同里,近些年来,全球投资整体环境处于下行状态,所以员工离职或者员工退休时领取养老金时,很多企业属于资不抵债,没有办法支付这部分的养老金,很多DB计划破产。在这样的情况下,英国政府为了挽救这部分DB计划,允许市场养老金机构做很多的金融创新,LDI策略就是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因为未来负债责任压力太大了,很多养老金管理机构,为了满足这样的负债需求,采取了金融杠杆的方式,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负债时,我们到支付养老金的时候,我需要支付100块钱的养老金,但是目前我手里只有64块钱,我就拿这64块钱买债券,因为它的收益率是最稳定的,而且它的周期是比较长的,相对来说可以匹配这样的长期负债的需求。我拿着64块钱去银行,再去做抵押,就像我们拿着房子再去做二次抵押一样,借出36块钱来,满足到期负债的需求,这是一个策略。

第二个策略是用衍生品。因为利率一直处于下行,尤其欧洲,利率不断下滑。2012年左右,英国债券利率到2%的阶段,怎么满足未来5%甚至6%的养老金支付需求,就做了很多的衍生品,我们买金边债券,然后做利率掉期,做利率掉期时需要缴纳保证金的,但是保证金不是全部交,是10或者5%的形式,所以有一部分资金剩余出来做更多的投资。

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是再去做抵押,一个做利率掉期、通胀掉期或者债券掉期,做了很多衍生品的生意,这种情况下保证DB负债到期时,我们能够按时、按期、按照比较高的投资收益向养老金客户,支付合同里所约定的刚性债务。所以在过去20年,大家去过英国都看到很多的Boots(药妆店),从它们开始,2001年左右,开始做金融衍生品的交易,到现在为止,20年来,LDI策略相对来说是比较成功的,它满足了长期刚性的负债需求。DB策略也得到了挽救,大家也很高兴,因为在这个策略下,我们绝大部分投到比较稳定的长期债券,这个债券里又大部分投到英国金边债券国债,整体投资收益,对来说比较稳定,又通过金融衍生品,加长了它的周期,加大了杠杆,提高了投资收益。所以整个LDI策略,相对来说是比较成功的一个策略。在英国、荷兰,在北欧很多国家都用这样的策略来抵御资产负债在养老金策略里不平衡的风险。

为什么上个月突然爆发了一个LDI危机?本来做得很好,投资机构也很高兴,投资经理晚上都可以睡得着觉了,只要投债券,做一些掉期,不需要投股市,因为风险太大,也不需要做很多一级市场投资,因为一级市场变现太大,这样一个完美策略,因为英国政府的更迭,采取了“迷你预算”新的经济计划,导致大家对英国的债券市场发生了怀疑,然后大家开始抛售英国的金边债券。抛售金边债券的时候,因为养老机构底层资产投的是金边债券,又拿金边债券去银行做二次抵押,或者做衍生品的保证金,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不断抛,保证金又要求你拿更多的资产进来,所以产生了末日循环。这是LDI策略里,为了挽救DB,但是现在出现了很多问题。

第二部分,构建养老金可持续发展问题。全球都面临可持续性风险,我们怎么处理?现在全球的做法,一是构建更加平衡的养老金保障体系,一二三支柱要平衡,不能把所有责任放给国家,也不能把所有责任给企业,也不能把所有责任给个人,我们必须在三个支柱间构成一个比较均衡的体系。

二是发展一个完善的监管和底层技术体系。刚刚讲过死亡率模型,我国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少,无论寿险产品还是养老金产品,长寿风险非常严峻,我们死亡率模型都是基于过去的经验。在监管方面,我们现在资本市场的手段比较少,基本上都做多的方式。但是市场集中度的风险,市场一个方向的风险,对养老金投资造成的压力是非常大的。在监管方面,我们看到国外也采取了很多努力,包括对不同类型养老金计划的要求,完善监管的体系。

三是风险工具,国外市场上,这种证券化、掉期、发售长期风险的债券,让我们的投资有更多的选择,满足多投和空投对冲的可能性。

四是创新养老金计划管理模式,DB到DC转移,中国基本上都是DC模式,养老金计划风险由养老个人承担,实际上如果养老金的个人,如果无法实现长期养老需求时,这个问题还会变成一个经济问题、社会问题和政治问题。我想养老金趋势从DB到DC,从企业转移到个人,现在我们看到又有一个回潮趋势,从个人又到企业,或者大家去共担,所以有了混合模式(CDC模式)。这是养老金计划管理模式方面的一个创新。

第三部分,面向未来的一些思考和探索。

一是养老金可持续性,我们一定要完善全生命周期的养老保障体系,这个点回到什么是养老金,养老金基本定义问题。我觉得养老金是所有机构或者政府、个人要去考虑的,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最妥当的方式,实现全生命周期的照顾,这是一个非常核心的问题,未来我们可能要继续去探索的一个问题。

回归养老金本原,完善全生命周期管理方面,养老金客户投资者教育也非常重要,现在国内做的探索,大家基本上开一些论坛,实际上远远不够。英国市场上,在二支柱、三支柱做得非常成功,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吸取了行为经济学中许多的理论,应用到个人养老金的实践中,所以在这个方面,我们还有很多的工作需要去做。

二是ESG的探索。对于养老金的可持续性发展来说非常重要,因为养老金是跨周期的投资,几十年甚至跨越百年的投资,其实是需要长期可持续健康资产去匹配的,所以ESG是符合养老金可持续性要求的。在这个方面,养老金ESG,在中国也提出了很多的理论,但是挑战会特别大,这个挑战在哪儿?一是数据不够,这个数据不是一家机构去做的,需要很多家机构去做,而且需要政府机构、需要行业协会机构去组织大家做,而且这个数据只有国内的也不够,还需要跨国数据,披露标准也不够。现在最现实的问题,就是短期和长期收益的问题,一个养老金机构说,我们管着钱,去投符合碳标准的企业,但是短期收益可能无法满足委托人,所以很多国际机构已经加入了国际条约,我们要碳达峰,但是现在这个阶段,受到很多压力,也有一些机构包括国际大型机构,已经撤出了这样的条约,为什么?因为短期利益和长期ESG目标怎么平衡的问题。另一个,你是主动管理还是被动实现ESG?我的意思是说,比如说被动ESG,这个企业不符合ESG标准,我们就不去投资,还是说它虽然不符合ESG标准,还是要去投,为什么?因为投进去后,才能要求他们去不断符合实现ESG的标准,所以我觉得这都是我们现在面临的非常巨大的问题。

这一块是我们自己本身的实践,英国安本集团是最早做ESG的一些实践,有很多经验,我们母公司恒安标准人寿我们也有50%左右的投资都投向了这样的具有ESG方向的资产,我们是第一家外资背景的养老机构,我们希望在我们未来企业经营过程中,恪守ESG标准,实现我们自己所创新、正直、卓越价值观的追求。践行ESG有很多挑战,这是非常复杂的一个问题,需要很多时间、很多年的探索,需要大家有一个共识,需要大家共同努力。

三是实施顶层设计,推动中国养老保障体系全面发展。养老金这个事做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是有很多的困难,顶层设计非常重要,需要大家共同路线,但是我们也很高兴地看到,无论是国内的机构,还是像我们这样的外资机构,我们都非常积极、非常有信心地参加到这样一个养老金市场的建设之中。

今天的时间确实非常有限,内容又特别多,但是有几个核心的点需要跟大家汇报一下,一个是养老金的核心到底是什么,养老金业务的核心到底是什么;二是我们做养老金投资的时候,我们究竟应该做什么样的努力,才能让我们的养老金投资可持续性得到比较完善、完美的实现;三是我们需要所有的机构包括政府机构、监管机构,包括市场机构,包括养老金客户个人,我们需要共同努力,来推动中国养老金市场的发展。

不当之处,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