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荣

民族保险救国心

五四运动的爆发， 促使国人郁积已久的爱国之情竞相迸发。到1921年的“华盛顿和平会议之结果”，由中日双方代表“订立山东条约”，规定“由日本归还前清胶州租借地，移交公产，撤退日军，归还海关，并由我国给偿实价，日本应将胶济路及其支路与各种附属产业，一并移交中国”。当时赎回胶济铁路需路款3000万之巨，政府“因财政紊乱”无力顾及，“故此集款赎路之责，由我国民负之”，因此有了民间集款赎路运动。

华安合群保寿公司“力任提倡之责”，“独力担认一百万元”，并号召更多的有实力的公司积极参加：“近日赎路之运动风起，然显有实力，愿独力担任百万元者，实未之见”。为筹集赎路款，“外人尚且为吾拟议办法，登于西报，国人安可不即自为显有实力之动作”，“若每省苟有一二同志，不难朝集夕满”。华安还呼吁国民：“华会闭幕已有数月，而赎路集款，迄今未有成数，若是岁月蹉跎，转瞬五年期届，吾国无款应付，国民有何颜面立于世界？现在人心未冷，务请邦人君子各尽其力，于最短时期赶紧集款”，为国家“尽一分子之义务”。华安公司还结合自身业务，“特定赎路集款保寿单，将保寿储积金额悉充赎路集款”，“代人集款，人欲担认赎路款若干者，可用按月付款等办法，由本公司为之生息汇解，以便利热心认任巨款而力不能一次付足者”，同时要求政府为路款“不得另行举债”，将路权收回后，“归民有民办”，“所收集款概发债券”，“将来路上盈余，悉作债券红利”。

1924年，华安合群公司又发起“经济救国保寿”：“华安合群保寿公司为纯粹华商自办之人寿保险公司，历来对于爱国任务，赞助备至……特订经济救国保寿专条，详述计划手续及一切办法，深望全国人士共起赞助也”。“五卅惨案”后，公司继续其爱国计划：“经济不能自立即不能对外经济绝交，本公司特发起经济救国保寿，为五卅惨案后促进经济自立运动之具”，特订专则，详述办法，将“此项保寿金额全数移充国家清还外债，赎回路矿等用，由妥实团体保管”。据理力争，终有好的结果，到三十年代，政府实业部为挽回国权，决定铁道部将国有铁路路产，交由华商公司承保，其保额计四千万元，为我国保额中之最大者。

爱国反帝 临难不苟

在近代反帝爱国斗争中，不乏保险人冲锋在前、临难不苟的声影。

1925年，上海南京路上发生英租界捕头枪杀市民的“五卅惨案”，任宁绍保险公司董事的方椒伯（上海总商会副会长、宁绍轮船公司董事长），一面急电在京的会长虞洽卿回沪主持会务，一面签发通告全市商会会员罢市。虞兼程回沪后，负责内外交涉事宜，方则办理救助罢工工人的劝募筹款工作。当上海的列强代表提出有损中国主权，打压民族工商业的“四提案”后，引起了包括民族资产阶级在内的上海各阶层人士的强烈反对。中共中央立即会议决定扩大斗争规模，号召上海人民举行罢工、罢课、罢市，上海保险业纷纷响应。五卅惨案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国，各大、中城市纷纷罢工罢课，声援上海人民的反帝斗争。从而形成了更大规模的五卅反帝爱国运动，严重打击了帝国主义势力，大大提高了中国人民的觉悟，掀开了大革命高涨的序幕。

方椒伯常常告诫经济界与国人，“此廿余年中，内忧外侮，交相凌逼，国家阽危，达于极点。社会经济，几无时无地不有分崩离析之危机。在此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之际，国人似已觉悟自身之痛苦，非谋群策群力，向侵略国之资本主义者进攻，不足以救危亡”，“然环顾国内之保险事业，每年外溢之金钱，亦不下数千万。其较直接间接贩卖洋货之漏卮，尤觉重大”。在此情势下，他在《商业月报》（13卷6期）和《银行周报》（17卷23期）上发文呼吁“提倡华商保险”：“为稳定国内经济，建设民众力量，以抵抗外来之侵略起见，除提倡国货外，尤应提倡华商保险，不使有用之金钱，流溢于外人之手，且坐受其剥削，以致经济自由，完全丧失，国家社会之组织，陷于紊乱状况”。明确把发展华商保险业上升到“救国”的高度来看待，阐述“保险救国”的道理。以抵御外侮、挽回利权相号召，发愿图志，实业救国，体现出华商保险业鲜明的民族性。宁绍水火保险公司、宁绍人寿保险公司即因“不忍坐视利权外溢”而创建。

坚守扶危救困初心

1931年，日本进犯东三省，上海市保险业同业公会通告同业，“现在日兵犯境，普天同愤，本市各业，既经市商会通告停市援助，凡我同业者自应一致停业，共伸义愤”。10月6日，宁绍商轮公司水火保险部为“警告全国同胞弗再向日商投保”致函上海市保险业同业公会：“此次暴日入寇蹂躏东省，凡有血气莫不发指，现全国商会已群起实行经济绝交，我保险业居商业之中枢，义不后人。亟宜设法劝阻，买办经理员等代日行兜揽营业并限期退出，以示决绝。同时警告全国同胞弗再向日商投保。”表达了华商保险业界对日“经济绝交”要求和决心。

保险界为国捐躯的先烈，比比皆是，如在日伪政权白色恐怖时期，张似旭（中华人寿保险协进社社长、美商友邦人寿保险公司营业部主任、美商《大美晚报》中文版发行人）、翁光天（宁绍水火保险公司副理）、邵虚白（宁绍水火保险公司襄理、大光通讯社社长）就不畏日寇淫威，惨遭杀害。还有像麦新、程恩树、胡詠骐、卢绪章、谢寿天、杨延修等革命先贤，他们意气风发，满腔家国情怀，在党领导下投身抗日救亡，在风云际会的特殊历史时期书写了属于自己的历史华章，他们的故事波澜壮阔、可歌可泣。

（作者系金融史学者）